等

存

猫草汁:

#所以，就不能好好度假吗#
1.
已经深冬，无时无刻都能见到头顶上飘荡着的白寥寥的天光，还有铅灰色的断云，仿佛有灰溜溜的什么持续扩散，企图用压抑的气氛吞噬四周。而明亮的心情叮的一声能将周遭点亮。

再努力按压着的喜悦仍会从心底溜上眉梢。

左博尽力显得不是过分的兴奋，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成熟的人，坐在何瀚身边也不至于太稚气。

当机票到手的时候，才想起那天何慕说的话，确实有说何瀚要飞关岛。但现在好像一个梦，轻飘飘，不真实，像项允超第一次带他回台湾，乘坐台北101大楼电梯那样，一口气升到顶，直到电梯门开还愣在原地。

到达目的地的时候，黄昏很快地消失了，暮色四合，没了光线熨烫。即便是这样，这里的天色也比上海亮至少一个色度，温度就更不用说了。左博在飞机上就已经把厚重的大衣卸下了，现在只套了件单薄的外套也不觉得冷。辗转到杜梦湾海滩的度假酒店住下后，天色是真的全暗了下来，站在阳台上能看见底下的灯光。对于左博来说，无论是在上海还是台湾，海都不是能让他心里激起波澜的事物，关岛的海当然也不例外，但是只是在酒店，稍微打开窗户侧耳就能听到海水拍打着的声音，这无疑是新鲜的，才让他一进房间就忍不住往阳台跑。

2.
静静在阳台上待了一会，他扭头往屋里看，何瀚靠在沙发上，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，大抵和工作脱不了关系，左博这么觉得。心里倒没有不开心，反倒是担心何瀚一直这么工作会不会太累，转念想到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干涉的，他最想做的还是不给何瀚找麻烦。这么一来，心里反倒无比释然，扭过头继续伏在栏杆上吹海风。

事实上，一路上两个人都少言寡语，一个是本来就不爱说，一个是爱说但不想显得太聒噪，殊途同归的是，两个人心情都达到近来的峰值。

相比左博，稍显局促的反而是何瀚。一些相处方式左博已经自我磨砺与调节出来，何瀚却不一样。自从上次向特助有意无意提到旅行，他就觉得有出来一趟的必要。特别是最近，总是想对左博好一点。如何好一点，他还在摸索。

左博。何瀚把手机往口袋里收，喊阳台上的人，你饿不饿？

嗯？左博应得很轻松，又立马回答后一句，我不饿，飞机上吃了一点。饿了我会自己去找吃的，何叔叔你不用管我。说完连连摆手。

何瀚点点头表示赞成，也不知有几分真，他说，我有点饿了，去找点吃的。一边说一边门口走。

诶……我……左博转身往前迈了一小步，磕磕巴巴地，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，想跟着去又没法再说，低头看自己同样纠结的手指。

竟然就真的没跟出来，何瀚继续往前迈的步子一转，快步穿过外厅，走到阳台，一手扣着后脑一手扣着后腰，把过分乖巧的人揽着贴怀里，往唇上吻。因为做过更过分的事情太多了，现在这样的程度，已经毫无心理负担。两个人唇都有点干，渐渐才带出点口水，黏连在一起让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更显得不舍，以何瀚亲在左博翘翘圆润的鼻尖结尾。

左博睁开眼睛的时候，脸上还泛红，又看到何瀚拧着的眉心，问他，和我一起，去吗？

当然是连忙点头，左博又蒙圈了，何瀚怎么又生气了，小心翼翼捧着何瀚的脸，又往何瀚单薄的唇上亲了一口，然后惊恐地看着何瀚。

何瀚眼睛合了一秒又睁开，叹了一口气，牵着左博往外走，一路走到通往餐厅的长廊，两边爬满花藤，也正是花期，但左博认不出来，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让何瀚不生气了，而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，他根本不去想何瀚为什么生气，总而言之，只要在他身边生气，都是他的错。何瀚走得比他快半步，他往后拉拉何瀚牵着他的手，另一只手指着身边的花藤说，何叔叔，你看这个花，我都没见过。

嗯。何瀚回了他。

我听说关岛有一种花，叫鸡蛋花，我也没见过，你说会不会和鸡蛋有什么关系呀，左博说，何瀚愿意理他，所以他又开始没完没了，以前妈妈和我讲过这个，总以为是鸡蛋是从鸡蛋花上长出来的，当然，这个是错的，但是我又不想自己去查，我想自己亲眼看，后来就忘了这个事情……

何瀚停下来转身无声地看左博，就是要等他什么时候停下来，就什么时候走。他哪里看不出左博在想什么，一紧张就碎碎念也不知道学的谁的。左博果然闭嘴不说了，他们才终于到了餐厅。

3.
对于何瀚会在异国他乡遇上熟人这件事，左博并不觉得奇怪，毕竟何瀚的身份不由得他质疑。

那个人和谢姿奇大概是同一类型的。左博不太会看人，对于新面孔，都一致用曾经出现过的人做参照。经过这么多事情，左博已经不会轻易去乱想什么不靠谱的事情。但是那个叫Nancy的女人过来打了个招呼，贴着何瀚耳朵说了一句什么之后，何瀚就好像在催他了。

何叔叔，那个大姐姐，是你的朋友吗？左博问何瀚。

何瀚侧着脸垂眼笑，然后问左博，你叫她什么？

唔……难道叫错了吗，那个叫Nancy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，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，是个好看的Omega，还带了些广东口音，左博腹诽，撇撇嘴又不说了，戳了几下餐盘里的螃蟹，有气无力的说，我吃饱了，何叔叔你要忙的话先去吧。因为他看到刚刚确实是有事的样子。

吃饱了？刚刚说不饿是假的？何瀚也放下餐具。

我要回房间……左博知道何瀚这么问肯定是故意的，所以不打算回答他。

何瀚也不说什么，结过账后，非要亲自把左博送回房间。一回房间，左博就陷进沙发里抱着靠枕看何瀚，嘴巴慢慢不安分地乱翘。两人又是相视无言，何瀚等左博说点什么，没等到，和左博打了个招呼，就出门去了。

大概是找Nancy去了。

一定是找Nancy去了。

这都算什么事啊，左博用抱枕捂住脸不让自己胡思乱想。

4.
左博又想打电话找人说说话，排除了不靠谱的Mike，思来想去，还是往项允超那边打了。

上一次和项允超见面还是拉着何瀚偷偷跑的那次，左博不确定项允超是不是还在生气，反正一定是气得不轻的。所以听到项允超那句“你好，请问你是？”的时候，很谨慎很小心地喊了一声妈妈。

小博？你在……关岛？项允超倒没有指责什么，而是先问他是不是在关岛。

嗯，我现在就在这边的酒店。左博贴着电话说，料想到是酒店电话的来电显示的原因，也就直接和项允超交代了。

项允超那边顿了一会儿，又有了声音，他问，何瀚带你去的？

左博点点头，意识到电话那头看不到这个动作，又随后应了一声，嗯。

项允超那边能听到键盘声，左博知道一定是忙，以往在家，这个时候项允超就是在办公，久久没听到回复，左博刚想说让项允超先忙，那边就说话了，他叫左博，小博，妈妈有点事要处理，待会打给你，好吗？

当然好，左博想也没想就让项允超挂了电话。又接着百无聊赖起来。

而另一边，项允超刚挂了一个关岛的电话，紧接着又拨出去一个，那边接起来有点慢，响了有接近十声，大概是换了个地方才接起来，立刻就问了出去，阿霆你现在还在杜梦湾吗？

陈霆回话的速度比接电话快的多了，才来几天，当然还在，你昨天不是特意问过我了吗，想学别人查老公的岗吗，宝贝。

说的是无比亲昵的话，语调却不咸不淡，让项允超皱了眉，陈霆，你好好说话。

过了一会儿，对话又继续了，还是项允超起的头，他问陈霆，你现在一个人吗？

陈霆没回答，阿超，小博你接回台湾了，是吗？

我……昨天电话里是这么说的，但是现在情况显然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这个说辞，以至于项允超只冒出一个音节就无话可说了。

但是现在好像是被质问，令项允超很不舒服，干脆摊开了说，你有没有见到小博？

没有，但是Nancy见到了。既然项允超懒得绕弯子，陈霆也就不藏着掖着，又补了一句，和何瀚。

项允超不知道怎么解释，他太了解陈霆了，分明是什么都知道了的语气。手指毫无节奏地在办公桌上轻点，在心里衡量一个最不会让陈霆生气的措辞。

所以说，你是早就知道了，瞒着我的？

陈霆沉下气来问。

TBC.